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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2月12日,广西南宁市西乡塘区覃家的大姐覃巧梅发现,三个妹妹突然失联,手机全部关机。她来到三个妹妹租住的加州华都小区:22岁的三妹秦山和20岁的四妹秦巧萍合租在B座的三室,24岁的二妹秦姐梅单独租住在小区另一间出租屋。
秦大姐不断敲门呼喊,却始终无人应答,这让她感到十分不安。她联系物业请求开锁,物业告知非本人房产必须由警方允许才能打开。她马上到附近派出所请求协助。
秦家四姐妹在南宁做服装生意,大姐负责广州进货,其余三姐妹在南宁经营服装店。姐妹一起努力效益很好,还在准备开新店。2009年2月10日,正值正月十六,四姐妹在父母家共进晚餐后,陆续离开了家。按照原计划,第二天早上四妹秦巧萍会接父亲去治疗肩周炎,并一同查看新店的装修情况。然而,第二天秦父始终没有等到女儿,除了大姐外,其他三个女儿的手机都处于关机状态。
得知消息后,大姐秦巧梅特地从广州赶回,发现服装店没开门,就找到加州小区住处。她怀疑妹妹可能煤气中毒,迫切地需要开门查看情况。民警按照流程登记后,陪同她再次前往小区,开锁师傅打开了这套三室二厅的房门。
进入房间后,她们发现屋内物品摆放整齐有序:卧室的电脑桌上放着300多元现金和化妆品,抽屉里的银行卡和证件也都完好无损,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阳台上放着一袋未洗的衣服,经大姐辨认,这是二妹秦姐梅的——她经常来用妹妹的洗衣机,但这次却没洗就离开了。民警推测,可能是秦姐梅在洗衣服时突然遇到急事,三人便一起离开了。屋里没有打斗或翻动痕迹,个人物品都在,像外出了。
但秦巧梅表示,姐妹们关系很好,不可能不辞而别。三人手机同时关机失联,这样的一种情况很不正常,而且已经失联两天了。民警于是立案,将三姐妹列为失踪人口。加州华都小区和电梯没监控,民警无法查看几人行踪。秦巧梅说三妹四妹喜欢去酒吧夜店,民警特地去几家娱乐场所调查也无果。
网络信息不发达的年代,大姐只能辗转于电线杆前张贴寻人启事,在报刊上刊登寻人启事,通过电视栏目发布寻人信息,用尽所有办法却始终毫无音讯,一家人焦急万分。他们万万没想到,再次得到三姐妹消息竟是警方通知辨认尸块的时候。
2009年2月16日下午,南宁市良庆区民工郑某和谢某去工地,走到阳光新城小区后山路时,闻到水沟有恶臭。二人循着气味靠近,发现水沟里斜躺着一个鼓胀的编织袋,腐臭味扑面而来,袋口处渗出暗红色血迹。感觉不妙,他们立即报警。
南宁市公安局良庆分局警员到场,打开袋子发现里面是人体遗骸。继续扩大搜索,又在山坡附近找到八个装有人体遗骸的袋子。显然这是恶性杀人案。法医经过细致检验,从九个塑料袋和编织袋中拼凑出三具女性遗骸,经面貌特征比对和失踪人口数据调取,确认三名遇害者正是六天前失联的秦家三姐妹。三姐妹的生命就这样以如此离奇而惨痛的方式戛然终结。
凶手一次杀害三人,还如此残忍,南宁从未发生如此恶性案件。事件一出轰动全城。广西壮族自治区公安厅立即将“2·16案件”列为2009年头号督办大案,南宁市公安局成立专案组,希望在最短时间破案。警方与这个隐藏极深、心思缜密的罪犯之间,一场看不见硝烟的较量就此展开。
警方再次来到秦家姐妹居住的三室,由于此前误以为三姐妹自行离家,现场未及时封锁,秦家人多次进入翻查,导致最可能的案发现场已被破坏,难以再找到有效线索。专案组派出五名技术人员进行现场细致勘察,在沙发、卫生间及一双运动鞋上发现了被擦拭过的血迹,经DNA比对确认属于秦家三姐妹。由此推测,该三室出租屋即为案发现场,事后被凶手进行了细致的清扫伪装。三室内无强行进入和搏斗痕迹,警方初步断定凶手具备“三熟”特征:熟门、熟路、熟人,且凶手脚大心细、身强力壮,心理素质极强。
在住户密集的加州小区,凶手一次杀害三人,完成肢解后全部转移,需陆续运送九个袋子,期间可能有人发现异常。为尽快寻找线索,专案组在案发现场周边展开调查,由于缺乏监控,警员挨家挨户走访询问,但遗憾的是,无人提供有价值线索。长时间的走访让居民感到不安,一时间社会上各种传闻猜测不断,人心惶惶。
警方调查中不断遇难点:三姐妹都长相漂亮、性格开朗,尤其是两个小妹十分喜爱交际,经常去娱乐场所,拥有各种夜场会员卡几十张,结交了许多社会人脉,常带朋友来家做客,还喜欢网上交友,偶尔与网友见面,二人手机里的联系人近千个。于是南宁警方陆续抽调刑警、特警、网侦等部门近千人成立庞大调查组,扩大调查范围,同时发布十万元悬赏通告,列出凶手七条可疑特征。
不到一周时间,专案组便收到数百条线余人,排除了盗窃、仇杀、债务纠纷和情杀等可能性。谁又能想到,真凶就藏在警方眼皮底下?
在专案组展开调查时,技术人员从分装遗骸的包装袋上找线索——那些袋子是凶手与案件最后联系。其中一个袋子较为特殊,是一种布袋,技术人员推测可能是用来装棉被的,因其材质特殊、制作流程与工艺更复杂,于是决定从该袋子入手追溯生产厂商。警方很快找到了袋子的生产商,并获得了振奋人心的消息:根据工厂订单记录,这种布袋的生产日期为2004年8月,仅生产了2000个,其中南宁市职业技术学院购买了1000个,用于装被子发放给2004年入学的800多名大一新生,而那批学生早在2007年夏天就已全部毕业。或许他们在离校时已经带走了所有物品,包括这个装棉被的布袋。
办案人员推断,凶手应是持有袋子的学生之一,或与这些学生有直接关联的亲友。只要搞清楚800多名学生个人隐私信息,就离真相越近。警方找来那届学生名单,调查毕业后的通讯地址。令人意外的是,那年的毕业生中竟有三人居住在案发的加州华都小区,且其中一名毕业生的名字让办案警员很熟悉——他就是住在三室斜对面九室、时年24岁的兰新成。
兰新成的情况全部符合警方此前认定的嫌疑人“三熟”特征,办案人员曾八次找他询问,均未发现指向性疑点。他仍每天住在案发现场对面,没有搬家或其他异常举动。这次线索出现后,警方有理由怀疑他具有重大作案嫌疑。
兰新成生于1985年,广西崇左市大新县人,2004年9月就读南宁市职业技术学院,2007年6月毕业。父母在加州华都小区为他购置了房产,他定居南宁,此后一直住在九室。小区多小户型,邻居离得近,但案发时间没人听到任何响动。
早在确认三姐妹死亡的2月16日当天,警方就敲开了兰新成的房门。他和被害人住对面,作案上有便利性。兰新成对调查人员非常镇定:“我不知道,不认识他们,没发现什么异常。”八次调查问话中兰新成都非常配合,多次询问发现他和三姐妹无任何交集,也无明显作案动机,找他谈话更多是了解案发当天情况。
警方针对兰新成进一步调查,很快了解到重要信息:2月11日(三姐妹尸体被发现前五天),兰新成很晚才到所在橱柜公司上班,此后连续请假三天,不久干脆辞职。
经过68天的调查,2009年4月25日,专案组找到兰新成,将他带回刑侦支队进一步审查。审问中兰新成表现出超乎常人的冷静和强大的心理素质,面对各种询问依然镇定自若,坚决否认与案件的关联。然而,案发现场采集的20多组DNA样本经过比对分析,结果显示现场一名未知男性的DNA与兰新成的DNA数据完全一致,这一科学证据在法律上具有极高的可信度。
随后警员在兰新成所住九室卫生间同样提取到血迹,检验证实这些血迹全部来自秦家三姐妹。面对大量铁证,兰新成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供认自己杀害秦氏三姐妹并分尸抛尸的犯罪事实。
凶手身份一经确认,兰新成的亲友们震惊不已。他在别人口中一直评价极高,做出如此残忍的恶行,一时让亲友们难以相信。
兰新成父亲是公务员,母亲做小生意,家人为他提供了富足的经济条件支持其学业,他却辜负了父母的期待。高中毕业考入南宁市职业技术学院,毕业后计划回老家大新县创业,因家人反对未实现,无奈留南宁打工。家人给他买房,他一直无稳定工作,案发时在一家橱柜公司任职。
兰新成说大学期间交往过一女友,可毕业后劈腿喜欢上公司同事,但仅两个月对方提分手。虽然他在外面一直维持着善良正直的形象,但内心却愈发纠结孤独。他QQ空间有篇日志,单身的他很反感父母催找女朋友,诉说对异性各种不满。因和同事恋情结束后再没交到女友,内心感到自卑,没勇气接触异性。长期压抑使他烦躁不安,为满足生理需求,他常在家中观看成人影片。
偶然间,兰新成发现对面出租屋搬来了两个年轻女孩。他常透过窗户或门缝的猫眼偷偷观察这对姐妹,三妹秦山逐渐成了他每日幻想的对象。2009年春节后,兰新成回到南宁,仍沉迷于色情影片。此时,他再次见到对面的姐妹二人,决定不再压抑内心的冲动,萌生了针对她们发泄的邪恶计划。
在准备阶段,兰新成购置了折叠刀、催泪喷雾、胶布、羊角锤、绳子等工具,伺机作案。2009年2月10日晚8点左右,兰新成透过猫眼看到两姐妹回家,决定马上行动。一番准备后,大约8点20分,他跑下楼拉下了三室的电闸,随即跑回家。因断电,三妹秦山下楼查看,走时门未锁,只是虚掩着。这时,兰新成带着凶器冲进三室,一把关上门,对着坐在沙发上毫无防备的四妹秦巧萍使用了催泪喷雾。秦巧萍惊慌失措地厮打,兰新成朝她的腿部捅了一刀,随后将她捆绑,并用胶带封住了她的嘴。
出门查看停电原因的三妹推上电闸后,返回出租屋并敲了敲门。为掩盖可能发出的叫喊声,兰新成调大了电视音量,随后打开房门,迅速将三妹拉进屋内,拿起尖刀朝秦山身上捅去。身受重伤的姐妹二人均被绑住了手脚。
控制住二人后不久,大约晚上9点,门外有人敲门。兰新成一看,是准备来借洗衣机的二妹秦姐梅。他如法炮制,秦姐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捅伤了。心思缜密的兰新成完全控制三姐妹后,关掉了她们的手机和电视,生怕声音太大引起邻居注意。
晚9点45左右,兰新成到卫生间试图对四妹秦巧萍实施性暴力,但秦巧萍强烈反抗。兰新成担心动静太大引起注意,气急败坏之下,先后将秦家三姐妹逐一杀害。过程中,他不慎割伤了手指,血液留在了案发现场。
半夜时分,兰新成分三次将三姐妹的尸体拖进自己的九号房,随后返回案发现场仔细清洗,并拿走了房间里的一些鞋和包,试图制造三姐妹未回家的假象,之后决定毁尸灭迹。
兰新成立即请了三天假,购买了钢锯和塑料编织袋,在自家卫生间将三名死者的遗体肢解。令人发指的惨剧就这样发生。
案发三天后,兰新成深夜多次骑电动车将九个袋子扔到距案发地10公里外的良庆区一条自认为隐秘的水沟,但几天后被人发现。当警方敲他房门询问案件时,他强装镇定应对,内心却异常紧张。那段时间,兰新成似乎看透了生死,突然鼓起勇气向大学时期的女友表白,二人那几天和好如初,对方不会想到,自己一直欣赏的男人竟双手沾满鲜血。
2009年6月23日,南宁市中级人民法院对案件首次开庭审理。兰新成面对公诉人和原告指控始终面无表情。检察院公诉人认为,兰新成长期性格压抑,加之感情受挫后无处宣泄,心理逐渐扭曲,长期觊觎被害人生活,最终不顾后果实施残忍行凶。
但兰新成辩护律师反对,认为兰新成从小积极上进,造成如此严重犯罪有很大社会原因,如色情影片。辩护律师还向法庭提出,怀疑兰新成患有精神疾病,请求对其进行精神鉴定。检察院公诉人直接反驳:根据被告人兰新成供述,整个作案过程思路清晰,归案后所有表现正常,完全具备成年人认知和自控能力,符合刑法规定的完全刑事责任人条件。审判长根据调查的最终结果询问兰新成是否有精神疾病患病和治疗史,兰新成回答没有。
兰新成还表示愿承担秦家人提出的150万元赔偿要求。2009年7月3日,南宁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一审判决:被告人兰新成犯故意杀人罪,依法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同时赔偿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被害人家属)人民币41484元。兰新成当庭提出上诉。
2009年11月6日,广西壮族自治区高级人民法院作出终审判决,驳回上诉,维持原判。秦父终于见证杀害女儿凶手被绳之以法,但对4万多元民事赔偿没有办法接受。兰新成家庭经济条件尚可,但他打工收入微薄,无力偿还原告提出的150万元赔偿。根据民事诉讼有关规定法律,兰新成作为成年具责任能力的被告人,需自己承担民事赔偿,不涉家人财产,法院无权强制家人偿还,他们也无替儿子积极赔偿意愿。所以在刑事附带民事诉讼赔偿方面,法院根据兰新成个人财产作出相应判决。
2010年7月22日,依据最高人民法院下达执行死刑命令,南宁市中级人民法院对兰新成验明正身后执行死刑。返回搜狐,查看更加多